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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桥》的世界语翻译+ 查看更多
《外婆桥》的世界语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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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02-18 15:20
中国南方有一首流行很广的民谣(童谣)《外婆桥》。这首歌谣的初始产生地不很清楚,但大致应该在江苏南部地区。《外婆桥》语言简朴,充满童真和亲情,故流传广泛,直至岭南地区。可以说,哪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版本。这里介绍一个典型的版本(译文采用简短的音节 1:1 句式):
摇呀摇、摇呀摇, Reme, reme, reme,
[一摇]摇到外婆桥。 ĝis ponto avinhejme.
外婆夸我好宝宝, Avin’ min laŭdas geme:
请我吃块大年糕。 “Jen kuk’. Novjara kreme!”
这里须对译文的处理作一点说明。先结合汉语特点谈谈语词和语法问题。汉语一般被欧洲语言学家称为“孤立[型]语[言]”(isolanta lingvo)。但我认为:更恰当的名称应该是“离合[型]语[言]” (ioniĝanta lingvo,中文名首见于作者2014年为北外引进的《语言学教程(第二版)》所写的导读);因为汉字所代表的形位(morfemo)几乎是随时可离可合的,比之外国语言要灵活得多。例如“慷慨” 二字原读上声,但在曹操诗“慨当以慷,忧思难忘(wáng)” 和毛泽东诗“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里,‘慷’字都改读平声(否则就失韵了),而且二字颠倒了次序。还有二字拆开的用法如“你别慷公家之慨胡乱花钱”的强调表述(类似的用例见于“滑稽”——“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这种表述,人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出格。汉语的语法足够灵活,这大大便于诗歌创作。诗人们(包括民谣作者)为了节省字数(诗句的音节数)或自觉不自觉地出于别的考虑,往往会省略动作的执行者(或偷换主语)。[其实在口语中也有这种句法,连《红楼梦》里亦见用例。] 且看唐诗《登鹳雀楼》的后面两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里因为没有说出主语而造成了诗句的多义性:“我想看得很远,所以我现在[想]更上一层楼”、“如果谁想看得很远,谁就要更上一层楼”,等等,可有四五种解释。
英语的语法和语词在欧洲语言里已大大简化而显得灵活,与汉语接近了(所以它和汉语都被称为 “分解[性]语[言],analiza lingvo)。而咱们的世界语,却是语法很不简单的(其体系比英语的更复杂),当然也是很规则的语言。[柴门霍夫的母语是波兰语和俄语,都是语法繁杂的复合性或熔合型语言即屈折[型]语[言],他只把世界语语法简化了些,但它的体系还是严密的。] 动词的限定式必须带有主语、不能省略。读者现在应该多少理解我为何要把此歌首句的“摇呀”译成 reme 了吧。若我译为remu(你摇呀)或 mi remas(我在摇着),显然就把话说“死”了。我们怎么知道是谁在划船摇船?很可能是一个男童或女童在划船,其自语可以是“摇呀、摇呀”。但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如果外婆家在小河的下游,一个儿童划船去探望外祖母(“探婆”)是可能的;但事后他(她)能逆水划回家吗?那就大有疑问了。那么儿童跟随父母划船去探婆,就是更自然的事(但孩子也许出于好奇或逞强会在半路要求父母让自己也划几下)。reme(船被划着、划着船)的用词并不违反语法,该是能被理解和接受的。
第二行 ĝis ponto avinhejme(船摇到桥边,外婆家到了),这里 ponto avinhejme 不一定只能解释为‘外婆家[里]的桥’,应阐释和理解为‘外婆家那里的桥’,即桥在外婆宅旁。用 avinhejme 与 reme 押韵,韵脚和音步都不够完美;但舍此无法成句。此行原文仅为五言;但也有“一摇…”的七言异文。
第三行,Avin’ min laŭdas geme,该怎么解释?是“外婆[自己像宝玉/宝贝那样]表扬我”,还是“外婆对于我就像对于宝玉/宝贝一样加以夸奖”?那当然只能是后一种解释才合理。副词geme是活的;它到底该跟laŭdas的施事者Avin’挂钩还是跟laŭdas的受事者min挂钩,取决于我们的生活经验,而非语法形式方面的可能联想。则此解谅得以成立。(此行和上行都有词根avin,但此行音步完美些。)
第四行的意思可理解为:“这是[给你吃的]年糕,加了奶酪。”这对于西方读者应该无任何问题,译文能被自然接受。但这句话对中国人而言就未必100%合乎习惯了。不过中国人并非绝对不能接受这种吃法。但提及奶酪完全是多余的,只为了凑韵。西方人在被讨好时绝不会想到译者的苦心。
诸位世界语同志和朋友:在大伙儿都热烈庆祝除夕和大年初一的时候,我也不能再错失年初一的庆祝活动。今姑以此译文一表心意。这个译文能否成立、可否接受?欢迎诸位直接提出批评意见。
【赘言】按传统风俗,出嫁了的女儿会在年初二回娘家探望父母;已有儿女的妇人,带着儿女回去探望就更有意义了。《外婆桥》这首童谣大抵就是在这时间“探婆”(探望外婆)的产物;外婆对外孙儿女辈说“请吃块大年糕”就是旁证。“外婆”,是近代汉语词,现在主要流行于南方(包括四川省),而在东南沿海、特别是有小河湖水网的农村,则诞生了《外婆桥》这样的民谣(儿歌)。北京话和普通话,把外祖母叫做“姥姥”,而北方方言一般叫做“姥娘”。但“姥娘”却远不如“外婆”常用。“探婆”,在粤语是常用词(其他南方方言我未调查清楚)。可能北方人一听会觉得有点突兀。但既然汉语常用词在“探病“、“探监”(探望狱中的人)之外还有“探亲”,尤其京剧有《四郎探母》;那么再来一个“探婆”又何妨?上海话有“阿婆”一词。而南方别处还有更简单的“婆”:例如“婆,我来了。”“婆(我)正等着你呢。”“有婆在,你别怕。”几年前,有人在推广普通话中走了极端,令教育出版社把中小学语文课本的“外婆”一词都统统改为“姥姥”;结果引起了广泛的抗议。若此歌第二句作“摇到姥姥桥”(平仄仄仄平),则远不如“摇到外婆桥” (平仄仄平平)顺口!因为后者符合一般的平仄律句节奏(第一字可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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