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秀珠

7月25日傍晚时分，当我从网上得知我们敬爱的老前辈李森先生逝世的消息时，我哭了。从异域归来探亲的小孙子问我：

“奶奶，你为什么哭?”

“一个老爷爷走了。”

“去哪里了?”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他死了。”

“他老吗?比你还老吗?他几岁了?”

“他94岁了。”……

李森老94岁高寿离世，很少人有这样的福分。但他的逝世，还是让我那么心痛，就像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一样。

我初识李森老，大约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或80年代初。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们正在中国外文局大楼三楼东头的一间大办公室工作。突然，进来一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的中年人。他用洪亮的声音告诉我们，他来自内蒙古呼和浩特，然后简单地介绍了他学习世界语的经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对世界语热情似火，激情满怀。此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并没有什么交往，直到我成为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的领导成员。

我从未想到过我会当“官”，哪怕一个小官。但由于体制的关系，或是历史的误会，我竟在1995年成了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的会长，并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10年。这是非我所愿，更是非我所能。在我之前，先后担任会长的是胡愈之、叶籁士、陈原。他们都是有社会地位的德高望重的著名社会活动家和中国文化出版界的领导。可以想象，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无名小卒在接受这个职务时，是多么惶恐，多么不安，又多么渴望帮助、支持和鼓励!

由于协会的工作，我与各地的世界语组织和个人有了较多的接触和工作上的联系，对李森老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多年以来，他作为内蒙世界语协会和中国铁路员工世界语协会的会长，不仅用自己的智慧和无私的奉献精神把这两个协会的工作搞得生气勃勃，硕果累累，而且热情地关心和帮助各地的世界语运动和个人。他凭着自己的威望和人格品德，多方筹集资金，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养老金和儿女的钱，用来出版一批内蒙和中国世界语运动的书籍和中国世界语精英们的部分译著，以此为我们后人留下了珍贵的世运资料和世界语文化的宝贵财富。可以说，李森老个人做了一个组织能做的，甚至做不到的工作。这样的人我怎能不敬佩!

作为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会长，我比别人更深切地感受到李森老对全协工作的支持、关心、理解和爱护。huanghua他积极参与全协的各项活动，提意见，出主意，倾其所能。在与全协的合作中，他表现了顾全大局和包容的宽阔胸怀。当然，他也会对全协的工作直言不讳地提出一些批评，他的批评有时也很严厉。但从这些批评中你会感受到他的无私、坦诚和善意，他对全协的“爱之深，责之切”。对我个人，这个平庸、无能、一辈子都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更多地表现出长者对晚辈的慈爱、关心和爱护。在一些我参与的世界语活动中，他常对我说一些激励的话。我愚，但还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他的鼓励话语是为了给我信心和勇气。他的鼓励也确实让我在逆境和困难中得到安慰、温暖和前行的动力。所以，我视他为可挡风遮雨的大树，可依靠的宽厚的大山。

回顾我的这段世界语职业生涯，我至今还为我的不称职、无能而羞愧、自责。但我也很庆幸，在前行中，我有关心支持世界语的领导，有为世界语无私献身了一辈子的老一代世界语长辈为榜样，有与我同甘共苦的同事，有支持、理解、宽厚待我的各地的世界语者和朋友，他们都是我的贵人，李森老就是其中的一个大贵人。正是由于他们，我在这条绿色道路上跋涉，虽磕磕碰碰，但坚持到底。每当想到他们，感恩、快乐、幸福的感情充盈着我的心，我常常被感动得不自觉地流下热泪。

李森老走了，我真地很难过。但一想到李森老是带着全中国世界语者的爱和亲人们的爱离开这个世界的，一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同先他一步，同月离开的老伴在天国团聚，又为他感到高兴。李森老，我祝您和您的夫人在天国幸福快乐!我永远怀念你们。

(作者：原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会长)